双赢彩票关于1,这个我们没法解释。做科研首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情理。书面证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摆在那,无论《现代汉语词典》还是两次审音文件,{说服}的读音都没调整过。
主持第三次审音工作的王洪君先生曾经提到,当初社会上谣传{说服}的“说”要从shuì统读为shuō时,有老先生打电话问她,这个字什么时候读过shuì了?在我记忆中,我也不记得小时候被专门纠正过这个字的读音。可见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改读的记忆。
我们做的是语言学研究,没法解释为什么那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记得小时候老师如何强调这个词里的“说”要读成shuì。哪怕摆事实列证据,还是有人坚持认为自己的记忆或者感觉才是对的,无理取闹地追问“鸽子为什么那么大”。就跟很多人赌咒发誓《爱我中华》的第一句歌词是“五十六个民族”而不是“五十六个星座”一样,有人管这个叫“曼德拉效应”,或许那是心理学家的研究范围。
如果非要我们给出一个跟语言学沾边的解释,我大概能想到的就是第二次审音。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确实应当经历过第二次审音。但是由于信息不畅,以及语言学在语文教学中长期处于边缘和被忽视的地位,不仅很多语文老师对审音工作存在误解,就连各地教育局、考试院都以为审音就是改读音。甚至直到第三次审音工作开展的今天,仍然有很多人抱有这样的看法。其实,第二次审音发布的审音表里,绝大多数都是保持原有读音不变。改读的情况所占比例比较小。但因为改读才需要被重视,所以往往单独拎出来强调,以致于有人误解审音表就是改读表,于是拿着审音表就说某某字被改读了,大家要注意。其实那些字压根没被改读过。好巧不巧,{说服}就在第二次审音表上,读音保持shuō不变。但是可能有人就以为,这个字改读啦,要从shuì改读shuō啦,大家注意啦。误会由此诞生。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最终走样。我在网上还遇到过不少网友,言之凿凿地说小时候某某词被纠正过读音,不止{说服}。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第二次审音表上的词。
语言文字学家的专业性工作被外行误解的情况还有很多。《通用规范汉字表》发布之初,社会上谣言四起,说什么专家要修改汉字的写法啦,某某字从此以后就改成某种写法啦,以前的写法是错的啦,巴拉巴拉。于是吃瓜群众群起而攻之,说专家是吃饱了撑的。其实《通用表》根本不在乎你个人的实际书写情况,其规范的对象是、正式出版物的刻写印刷字形。顶多对小学语文和对外汉语教学有一定影响。但汉字书写的基础入门教学规范只是辅助性的,当我们的书写能力提高之后,是可以得鱼忘筌的。就好比小学数学老师要求加法列算式一样,当你计算能力强了之后就不用列了。难道会有人因为小时候老师强调过加法要列算式,不列算式就算算对了也要判错,以此嘲讽批判中高等数学教学吗?列算式的意义在于,当我们日后遇上较大数目的加法没法口算出结果,而手头又没有其他计算工具时,列算式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准确地算出结果。同样的,基础汉字书写教学的意义在于,日后我们遇到一个结构比较复杂的陌生的汉字,我们也能够比较顺利、工整地将这个字书写出来,因为这个字的各个部分可能都包含在我们学习过的基础汉字之中。
这又让我想起网上总有人问某某字的笔顺到底是怎样的。其实对于实际的汉字书写来说,笔顺只是辅助的,并不是强制的。但是呢,咱们中国特色嘛,层层加码,于是很多小学生都被老师三令五申,必须遵从笔顺规范,乃至考试要考。的确,配套《印刷通用字表》和《现代汉语规范字表》,国家语委确实都制订发布了相应的笔顺规范。前不久也发布了配套《通用表》的笔顺规范。但是笔顺规范真不是拿来为难大家的东西,更不是考试大纲。固然笔顺规范是对基础语文教学有指导作用,但是其应用价值更多的在于字符集排序、字典辞书排序等方面。去年《通用规范汉字笔顺规范》发布之后,一堆媒体和公众号就在那鼓吹小学生和家长注意啦,这些字的笔顺变啦,巴拉巴拉。看得我都想举报拉黑。不是说小学生不该关注这个,但以为笔顺规范就是专门为了小学语文教学而制订,甚至进而认为笔顺规范就是唯一真理,那就大错特错了。
各个学科都有专业性问题被误解的情况,这也不足为奇了。典型的例子是至今仍然有很多人以为哥德巴赫猜想是要证明1+1=2。
再插一句。语文教学长期被归入文科,而中小学文科又长期被填鸭式死记硬背所占据,由此形成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刻板印象。语文被认为是规训的、强制的学科。其实语言是有其自身规律的——事实上所谓的文科,包括历史政治等学科在内,其研究对象本身都是有内在规律的,其研究都是要遵从一定范式和步骤的。而语言学事实上更加偏向自然科学一点,跟文学的界线是比较清楚的。我国教育体系长期不划分文学和语言学,这里面固然也有诸多考量,但我觉得毕竟还是影响了社会上对语言学研究的印象。待日后条件成熟了,还是分开比较好。尤其中小学语文教学,加强语言学教学可以说是刻不容缓了。
关于2,黄德宽先生讲错了。这没什么好讳言的,而且也很正常。这倒让我觉得这个节目还挺真实的,提问确实是要临场发挥的,而不是像某些发布会那样问脖子疼怎么办。黄德宽先生是出土文字研究专家,术业有专攻,本来就不从事现代汉语语音研究。别说文字学的专家,就是现代汉语方向的从事语法研究的学者,也未必就清楚审音工作的细节。仔细听黄德宽先生说话,还能发现他普通话都不标准呢。这也没什么。而且黄德宽先生讲错的地方还不止这一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还举例说陈寅恪先生名字里的“恪”读为què,以此说明某些字存在“名人效应”。其实这也不太对。
首先,在地名规范中确实有名从主人这么一说,但仅限于地名,而且也不是说当地人怎么读普通话就怎么读。关于名从主人,请参考:
刘祥柏先生解释得已经很清楚了。其实刘祥柏先生还写过几篇关于普通话审音的文章,都很朴实易懂,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干货,只愿意听风就是雨,没办法,现代人的通病: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其次,陈寅恪先生自己以及周围人对这个字的读音并不固定。关于陈先生名讳的读法,大家自己搜索一下就会发现很多文章、回忆录和专著都有提及。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翻看刘经富《陈寅恪家族史料整理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9:1036-1043),刘正《陈寅恪史事索隐》(上海书店出版社,2014:31-36)。正反两方的证据都有。其中最有意思的一条材料是,英国伦敦大学教授perceval yetts曾经为陈寅恪先生给牛津大学写推荐信,先是将陈先生的名字用英文拼写为Ying-Chiuh Chan,后来又改用德文拼写为Tchen Yin-Koh。[1]很显然是当时陈先生的名讳确实有两种读法。原因在于当时北京音(民国时期已经是国语标准音)的“恪”字确实有kè和què两读。陈先生自己以及周围人大约都有各自的方音,讲国语或者后来的普通话都不是很标准,而这个字在那会又确实有两读,所以导致他的名字出现了两种读法。不过,从现有的材料来看,陈先生本人大约是更加倾向于读kè的。而且,今天的普通话里“恪”也确实只有kè这个读音,“各”以及各声的常见字如“客”“格”“阁”等也都读g/k声母开口呼,不读q声母齐齿呼或撮口呼。
可能有不少朋友的方言里读“客”字音近qie,这确实是语音演变的结果。大约从元代开始,“格”“客”等字就出现了与“皆”“介”等字读音合流的情况。[2]“恪”按照唐宋时期语音材料的记载,本不与“客”“格”同音,而且其主元音应当比“客”的主元音在发音位置上更低更靠后,也就是说,“恪”字本来是更加不容易读为q声母的双赢彩票。但是一方面,元代的语音材料里已经有记载“恪”所属的韵母有了朝着“皆”发展的趋势,另一方面大约也是受到各声其他字的影响,所以也有了异读。然而,按照这个演变趋势来说,这个字本应当读qiè的,可实际上为什么又读què呢?
这应当是受到“恪”方音读法的影响。民国至建国初的字典里,“恪”通常有kè和què两读,其中前者并不圆唇。但上面引用的材料里,陈寅恪先生的名讳拼写为或者拼写为Chiuh,或者拼写为Koh,主元音都是圆唇元音。可能的推测是,这个字的主元音在历史上发展为圆唇音,i介音受到主元音圆唇的影响演变为ü介音。也可能并没有演变,单纯只是折合到国语或者普通话里的时候受限于国语及普通话的音系结构而不得不采用què这个音。
总而言之,“恪”有què的读音,是方音加历史演变的结果,我们可以找到“客”等与之有相似变化的字,并不是因为陈寅恪先生名讳的读法而导致的特殊读音。黄德宽先生拿这个例子来说明字音特殊读法的名人效应,是不对的。
黄德宽先生是我十分尊敬的学者,我也听过他的多场学术报告和论文答辩会,受益良多。但也正因如此,我更加知道他的专业是什么,他说的哪些肯定没问题,哪些可能存在争议。所以没必要纠结他在这个问题上的表态,这确实是超出了他的学术范围了。
先说结论,念shui和shuo都可以。其中,“shuo服”可以在近几十年的字典上查到,“shui服”没有字典收录。
“shui”这个读音本身就是“说(shuo)+服”的意思,理论上来说不会在后面再加一个“服”。但在日常的口语使用上,“shui服”这种双音节词语更符合现代汉语的“语感”。所以造成了实际会有人使用,但词典不会收录“shui服”的情况。
而在shuo的词条下标注“shuo服”也不代表不能使用“shui服”这种用法。这应该是一种“羡余”用法。
就好比“大声喧哗”这个词,“喧哗”本来就包含“大声”的意思,所以一般词典只收录“喧哗”就行了,不需要收录“大声喧哗”。但实际使用中“大声喧哗”普遍存在,而且也不是错误用法。类似的构词形式还有:“彻底根除”,“根除”已包含“彻底”的意思;“虽然如此”,“然”就是“如此”的意思。
反正过去老师都强调读shui,我个人更偏向于读shuo,因为说字读shui就是说服的意思,读成shui的话就重复了。输入法打shuifu,会提示应该是shuofu。
总之就不应该出现shui的读音,干脆这个字就只读shuo行了。不过键盘上i和o靠着,想打shuo却打成shui的情况总不能排除⑧。。。
我不知道有沒有記錯,但這是我在知乎上看到的。所以你再多查查,說不定能查到那篇文章。